有時候

前男友有段時間很愛唱：「有時候，有時候……」這首溫柔的流行歌曲，記得是王菲某張專輯的歌，有時候，我會忍不住輕輕哼起來，即使分手了，也不曾有太強烈傷感。

有時候，多少會因為某些特別原因想起許多過去的人、事、物，那些已消逝的時光，只是不常這般仔細，如同今夜。

今夜就紅酒，氣氛剛好，配合一個奇妙的愛情話題採訪，跟極熟的採訪者朋友談起你──我心底最深的印記，我的第二個男人。

竟是，細說從頭。

說到某年在某個電影院門口我們相遇，你牽著一個女孩的手迎面而來，我身旁跟著一個日本男人，我們楞了一下，然後相互微笑的情景……

結果，我劇烈地咳起嗽來，講不下去，眼淚一直流。

採訪的朋友說：「妳怎麼了？」
我擦著眼淚說：「喝酒嗆到了。」
朋友擔心地問：「未免嗆到太厲害？！還好吧？！」
我滿臉淚水、一面咳一面說：「還好。」

真的是嗆到了，剛好講到這裡，莫名其妙嚴重嗆到。朋友看我這麼糟糕，出門到便利商店買了喉糖給我，回來時，我已經好多了，只是流了一堆眼淚，用掉無數面紙。

真是奇怪的事，哈。

之後我回憶，那一年我們遇到時，電影院播放的是「悲情城市」，我身邊的日本男人跟你，剛好是同年同月出生的，也剛好同星座也同職業。

很久沒想起這件事了。

每次被採訪到感情的問題，經常有一種被迫複習的感覺，複習自己不堪與脆弱的愛情歷史，當然，有時候是美好與甘甜的汁液。

朋友問：「多久沒見到他了呢？」
我想了想說，很久了吧。

真的，太久沒遇見你了。
有時候想起你，也沒想得太深入，只是想想。

今夜透過採訪複習，細說從頭，把跟你的故事……同老電影般放映一次，喝著紅酒，抽著煙說著，說著，忽然沉默起來。然後，我要求採訪者不要精確地寫到你畢業的學校、以前工作、現在職業以及我們認識的地方等等。

不想任何人知道你是誰。

這個採訪不過是從感情經驗來講人生的轉變。
太細微的感情事件，並不重要的。

我是公開的，你是私密的，而採訪者是值得信任的。

只是，好久沒這樣想起你了。

想起你居住的一樓房子、舊舊的樟木櫃、牆角昏黃的大燈、羅大佑的唱片、你的直笛、擺在客廳長長的海芋、起居室桌上一大盆鮮豔的玫瑰以及我們當年偷偷約會的那個街口。

還有你無辜的眼神，笑起來唇角會有許多皺紋的表情，包括手寫紀錄著你和我的故事六本密密麻麻的日記。

電影「西雅圖夜未眠」一幕有一群人感動地看著電影「金玉緣」，我現在大概是這種心情吧。

奇妙的深刻，偏偏又太遙遠了。

有時候，嗯，有時候，今夜大概是「有時候」吧。

我忽然想到，不知道你會不會買我寫的、畫的書？
不知道你是否偶而會從電視上看到我？
不知道你會不會從媒體看到採訪我的文章？
不知道你聽不聽我的電台節目？
不知道你瞭不瞭解我說的那個影響我最重要的男人是你？

不知道呢。

不知道你會不會上網看到這篇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