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在海底

 

非常深邃,刺眼的湛藍,沉默地住在海底。

風從春天傘尖墜落的雨絲經過我,
心開始傾斜,筆直的線穿透水溝的縫隙,流向溝渠,
30歲的魚尾紋,早熟又青澀。

在海底,我們都看不到彼此,背對背,堅硬的脊椎骨磨蹭著,
痛到彎下腰來。

其實都還可以,
可是當不眠不盡的夜色漲潮般淹沒了疲倦的身軀,
我只能蹲在僅剩的乾燥處,抬頭,瞇著眼睛望亮處微笑。

有兩條魚尾紋,
自相反方向游去。

你喝醉了嗎?
沒有。
你哭了嗎?
是雨下太大了。
你痛嗎?
痛。

世界上任何一種形式感情的傷,
我都痛。

像四月南方海裡的珊瑚產卵,大片光點在深邃的藍色裡閃爍,
生命瞬間往不知名的星球移民。

閉上眼,我發現,寂寞竟住在海底,
從潘朵拉的盒子被打開,鑰匙失蹤,
每年春天慣性遺棄冬天,
每天太陽慣性背向月亮,
每一刻,看見兩個人慣性以最脆弱的脊椎骨相互激撞的傷疤,
繼續沉默,
之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