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 人 最 痛 ( 杏 林 裏 的 一 片 葉 )
據 說 分 娩 是 肉 體 最 大 的 痛 楚 。 產 子 一 刻 固 然 辛 苦 ， 但 為 時 短 暫 ， 我
認 為 更 難 受 的 該 是 胎 兒 作 動 那 段 時 光 。
子 宮 三 數 分 鐘 劇 烈 收 縮 一 次 ， 可 持 續 十 多 小 時 ， 極 端 磨 人 。 少 數 特 別 樂 觀 的 產 婦 會 互 相 開 解
： 「 每 三 分 鐘 疼 一 分 鐘 ， 還 有 兩 分 鐘 舒 服 。 」
我 在 產 科 醫 院 實 習 的 年 代 ， 護 士 經 常 推 一 大 瓶 壓 縮 氣 給 產 婦 止 痛 。 產 婦 吸 數 口 後 ， 我 問 可 有
好 轉 ， 她 大 力 搖 頭 ， 然 後 繼 續 吸 。 我 們 幾 個 實 習 醫 生 得 出 一 個 結 論 ： 笑 氣 所 以 收 效 ， 全 基 於
那 個 面 罩 ； 面 罩 蓋 著 產 婦 的 嘴 巴 ， 令 她 們 無 法 呼 叫 。
這 邊 廂 有 人 痛 得 輾 轉 反 側 仍 未 適 合 送 入 手 術 室 ， 那 邊 廂 卻 有 急 不 及 待 者 。 有 次 一 個 女 人 剛 跑
進 醫 院 ， 便 倒 在 大 堂 把 孩 子 產 下 ， 十 分 尷 尬 。 我 的 上 司 很 細 心 ， 他 安 慰 那 個 產 婦 ： 「 孩 子 總
算 在 醫 院 內 出 世 ， 而 且 很 壯 健 ， 別 擔 心 。 其 實 你 也 不 算 過 分 ， 兩 年 前 有 一 舍 女 人 乘 計 程 車 主
途 中 便 生 下 孩 子 呢 ﹗ 」
產 婦 聽 了 ， 加 倍 難 過 ， 她 說 ： 「 是 啊 ﹗ 那 個 女 人 就 是 我 。 」